【延伸閱讀】文藝復興公民沙龍第一期 《普京之吻》Reading Materials

 
作為熱愛文藝的人,在香港這樣一個劇烈震盪的社會,不可能再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而要有更廣闊更批判的視野,認知全球大事國際時勢,理解這個時代的重大議題。做有國際視野、人道情懷的文化公民,才是文藝好青年。
 
CNEX x 文藝復興 x 好單位 呈獻
文藝復興公民沙龍第一期
 
【俄式民主啟示錄:轉型時代的個人選擇】普京掌權下的俄羅斯,脆弱的民主被強權所挾持,多元自由開放的社會,遙遠無期。從Pussy Riot樂隊成員被捕,到迫害同志的惡法連串推出,新的「鐵幕」令人側目。俄式民主為何沒能帶來公民社會?在政治轉型的時代,個人怎樣做選擇?對香港有何啟示?
 
 

 
紀錄片《普京之吻》
Putin's Kiss
 
 丹麥、俄羅斯︱2012︱85 min︱導演:Lise BIRK PEDERSEN | 俄語對白,中、英文字幕
 
2012 日舞影展國際紀錄片競賽單元最佳攝影獎
2012 香港國際電影節火鳥金獎最佳紀錄片提名
 
十九歲的瑪莎是俄羅斯總統普京的頭號大粉絲,也是「納什」(Nashi)青年運動組織的發言人。在她的眼裡,普京為後共產時代的俄羅斯社會帶來安定與發展,但她卻沒想到:支持普京政權的納什組織為了排除異議人士,竟然使出激進的手段…… 瑪莎出生在莫斯科近郊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因為嚮往納什組織中群聚的青年力量,以及組織提供的光明未來與多元發展,她十五歲就加入了納什,並且在短時間內成為該組織的發言人、擁有自己的電視節目,在某個場合,她甚至有幸親吻了出席納什會議的偶像普京。然而,納什青年組織成立的目標雖然是培養俄羅斯未來的政治菁英,卻也有著秘密施行威脅、暴力攻擊的激進分子。當瑪莎與一群與她政治立場不同的自由主義記者結識為友,她才真正看清納什組織的陰暗面,也被迫重新思考她在組織中的角色。普京的鐵腕手段一向頗富爭議,近期也因為反普京的年輕女子龐克樂團「Pussy Riot」被逮補,在國際上引起軒然大波。本片以極其親密的姿態、細緻的攝影,從主角瑪莎的轉變來反省俄羅斯脆弱甚至是虛幻的民主政治,引人深思。
 
 
活動時間2014年1月16日 (週四)
- 19:30-20:45 紀錄片放映
- 20:45-22:30 沙龍
 
活動地點香港西九龍通州街500號星匯居一樓Good Lab小劇場
 
沙龍講者
- 沈旭暉(國際關係學者,香港中文大學社會科學院副教授)
- 楊立明(俄羅斯媒體特約撰稿人)
沙龍主持:
- 張鐵志(文藝復興基金會理事、《號外》主編)
沙龍語言:粵語及普通話
 
*活動查詢,請聯絡3586 9041(張小姐)
 
 
主辦單位
                        
    CNEX基金                  文藝復興基金會             好單位
 
媒體夥伴
 《號外》雜誌
 
策略伙伴及贊助
 
     利希慎基金
 

 延伸閱讀
俄羅斯青年團體「納什」 (我們的)現象的反思
 
文:胡逢瑛 
1991 年 12 月 26 日蘇聯正式解體後,俄羅斯體制全面轉軌,快速向西方三權分立的立憲民主體制與自由市場經濟體制接軌。戈巴契夫在 1985-1991 年進行政治「重組」改革之後,強調「公開性」與「新思維」,解除了蘇聯意識形態與蘇聯共黨的專政機制;葉利欽總統接續了民主派改革的作為,1992 年以蓋達爾建議的「休克療法」(「震撼療法」)進行經濟體制轉軌走向全面的市場化與私有化。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政治與經濟問題全部暴露出來,這些前蘇聯國家對於政治改革失控所造成的經濟崩盤以及社會治安所引發的各種犯罪和貧困問題毫無招架之力。2000 年,普京執政之後,必需在既有的體制下進行改革,一種以改善人民生活水準與提高俄羅斯全球治理能力的長期戰略目標逐漸成型,鞏固國家安全成為所有改革的基礎。
 
青年運動的社會背景
蘇聯解體初期的經濟改革的結果是盧布貶值與美金市場混亂,俄羅斯進行的市場價格自由化導致了商店貨物不足與物價高漲,開革初期出現了商店貨品短缺,街頭上赤貧的老人沿街乞討或變賣家中的物品,流民和酒鬼經常醉倒街頭而無人理會,民眾身穿便宜次級的服裝和鞋帽,首都街頭似乎愈顯骯髒灰暗,古老美麗的城市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的消沈氣氛當中。國際投機客與周邊國家的倒貨者大批湧進莫斯科謀生存,小商小販與貨櫃箱聚集在城市各個市集,販賣便宜的各種家庭生活用品與食品。檯面上銀行家與各類寡頭成為國營企業私有化的第一批受益者,成為俄羅斯人口中的「新俄羅斯權貴」,貧富差距嚴重。
這樣權貴參與政治以及民生赤貧的生活景象嚴重打擊了俄羅斯人的信心,心理的創傷很難為外人所理解。此時的俄羅斯人民完全失去人生目標。新興的商業頻道以低俗的影集和政治脫口秀爭取收視率,大家對於媒體中出現的政治鬥爭報導和低俗粗糙的外國暴力影集感到不知所措並且逐漸失去新鮮感而產生厭煩,九十年代的俄羅斯轉型亂象都不是俄羅斯人在蘇聯時期所熟悉的現象,這種陌生的情境與生活的貧困導致了俄國人對於國家喪失信心,民族尊嚴受到嚴重打擊,俄國人在外國人面前更加地感到卑微了。
 
九十年代的反外國情緒表現在一些社會的極端團體的暴力行為上,這是國家與社會失控最先表現出來的一種膚淺情緒,俄羅斯人民並不贊同這種暴力的現象,這種極端暴力也不能簡單被當作為俄羅斯的民族主義或與此劃上等號。但是對於失去民族信心和驕傲的俄國人來說,的確需要有新的意識形態和價值觀來填補社會混亂的思想空白,一種具有民族主義性質的愛國情操,逐漸佔據了俄羅斯公民的意識形態,這種愛國主義對於正在成長的年輕人具有號召力與吸引力。年輕人的愛國熱情開始融化了蘇聯解體後十餘年中所產生的政治冷漠和排斥一切的懷疑情緒。他們成長於並生活在普京改革的年代中,開始享受社會物資豐富和國家穩定所帶來的好處,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外國不喜歡俄羅斯和醜化俄羅斯,這樣對保護國家民族使其免於受到欺辱所產生的一種強烈使命感,與普京試圖重振俄羅斯國力與回到國際強權舞台的執政計畫和長遠抱負剛好一拍即合。
 
普京培養青年參與政治
年輕人所處的轉型時代,面對的是學校教材混亂,獎學金減少與學費提高影響學生就學權益的各種問題。青年是國家的人才來源,2000 年普京執政之後立刻將資金投入到教育和青年事務當中。儘管普京要培養年輕人的選票,但這應該只是發展青年計畫的一個附帶成果,更加急迫性的問題不如說如何正確引導俄羅斯青年積極參與國家青年政策的制定以及落實青年關心切身利益問題的長期發展戰略目標更為貼切,國家如何把提升國力之後的經濟資源一部份用在青年人的成長需求上是至關重要的。年輕人對於自身利益關切的訴求被普京適時地接受,他們對國家民族產生的熱情與信心剛好是普京強國政策的基礎,他們將來會代表國家站在國際舞台上與參與俄羅斯的改革,這是後來俄羅斯青年團體「納什」有發展與生存空間的社會基礎。
事實上,普京的青年政策主要為他們組織各類活動提供經費贊助,以及長期補助組織成員申請莫斯科大學與獎助學金建立獎勵機制,這些正面因素對年輕人具有激勵作用。普京也支持了年輕人的政治訴求,所以成為了年輕人崇拜的偶像,但如果理解普京主觀上去發展青年團體作為執政選票,就顛倒了這種發展關係,試圖把俄羅斯年輕人對普京的欣賞解讀為一種盲目的崇拜或是被普京操控的極端團體,這都將會使持有這種思想的人陷入一種疑惑:為何「納什」的青年領袖會經常與俄羅斯獨立媒體人在一起?或是他們如何能公開與常態性地參加電視臺的談話性節目以及進行社會公益活動?如果這些年輕人只是一群沒有思想理念的盲目極端份子或是普京的狂熱崇拜者?
 
獨立媒體人被毆的意涵
俄羅斯《生意人報》記者奧列格˙卡申(Олег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Кашин)2010 年 11 月 6 日在莫斯科遭兩名男子襲擊。按照美聯社的說法,俄公路建設行業腐敗嚴重,牽涉不少官員。關於築路專案的報導可能威脅開發商等多方利益。俄記者還聯名上書總統表示「政府應該為國內媒體工作者的安全負直接責任」。
卡申被毆導致重傷住院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身為一名獨立記者,對於俄羅斯記者所處的社會感到恐懼與不滿。卡申與多數俄羅斯記者都強調了記者被打或被殺是突顯俄羅斯新聞自由面臨的惡劣環境。俄羅斯獨立記者的威脅來自於社會存在某種極端情緒和流氓混混文化的混合體,這些人不應該與有組織青年運動混淆在一起,因為獨立記者的批判言論和知名度很容易成為這些街頭小流氓或是極端情緒狂熱者的攻擊目標,這類極端份子的特點就是有意或是無意地把俄羅斯政府持不同意見的名人作為洩憤的目標,因為他們從媒體上認出這些不同意見者而簡單理解為反俄羅斯民族者,這種現象存在於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記者的個人生命安全問題是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普遍社會安全問題的最集中表現。
 
卡申事件的影響
卡申被毆在俄羅斯高層形成兩個直接影響:其一是政府輿論政策多元化的回歸,擺脫絕對的愛國主義觀作為執政的核心基礎,進入另一個國家社會正常化的提升階段;再者就是社會治安的改善,把國家安全問題從民族分離的概念上轉為現實社會不安分子的監管,獨立記者的被毆事件還是突顯了社會安全與治安的根本問題。
 
普京既然已經執政了,未來輿論的導向應該從現在的愛國主義回歸到一種多元思想與民族和諧的包容態度上,唯有如此不同的意見才能適時地參與政府決策的過程並且發揮一種意見平衡的調整作用。卡申被毆事件之所以驚動普京和梅德維傑夫表態,是俄羅斯長期以來獨立記者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以及生存空間被壓縮的一種整體表現,而國家領導者對於記者因為批判政府意見而受到人身攻擊的安全問題負有責任。國家領導者首先應該發表言論,表示獨立記者的存在對於俄羅斯民主發展與言論自由具有絕對的貢獻,這樣許多極端份子與社會混混之流的人也會受到這種正面言論的影響,不會輕易把這些名人當作攻擊的對象,以減少持不同政見者在社會上遭到歧視和受到攻擊的可能性,政府要將保護記者的生命財產安全當作社會治安狀況的首要指標;其次,才會是這些獨立記者的言論對普京政府所產生的威脅,事實上這種威脅在民眾對普京的信任和支持下作用不大。相反地,俄羅斯獨立記者的批判貢獻遠遠超過他們對於政府執政所產生的威脅,這會是俄羅斯的一股刺激力量,普京深深體會與了解這點的重要性,這都有利於普京 2012 年重返克里姆林宮執政後以及未來與反對勢力建立互動與溝通的管道。
 

延伸閱讀
不受駕馭的普丁世代 年輕人重振俄羅斯
 
文:班傑明˙拜德(Benjamin Bidder)
新世代的俄羅斯年輕人,在前所未有的自由風氣下成長。不管普丁喜歡與否,共產黨政權解體二十年後的今天,第一批後蘇聯世代,正在改變俄羅斯。
 
普丁體制下的孩童
馬拉特(Marat)出生於 1991 年 10 月 25 日,他的出生正值國家轉型之時,而他父母所熟知的俄羅斯正逐漸消逝。當普丁於 1999 年底當選總統的時候,馬拉特和他的同伴只有 10 歲。他們是在普丁體制下成長的一代。在成長過程中,馬拉特看來自美國的卡通,例如:南方四賤客、辛普森家族;玩 iPad;熱愛智慧型手機;天天上網。比起和自己的父母,他們與同年齡的歐洲、美國小孩有更多的共通點。在這個世代,東(俄羅斯)、西(歐美)間的界限已經漸漸模糊。隨著自由風氣而來的是變革,以新的觀點看待社會。在多元社會長大,普丁世代不再畏懼。然而,他們是否能扭轉從沙皇時代沿襲至今、自上而下的政治權力結構?
 
1. 薇拉(Vera):異議份子
薇拉留著一頭及肩捲髮,她堅決阻止普丁第三度當選總統。薇拉經常參與莫斯科的各種抗議活動,她為尚未在國會合法登記的俄羅斯自由民主黨工作。她期望一個新的俄羅斯,一個酒醉的警官不會毆打一般民眾的俄羅斯。
 
普丁世代對普丁的反叛,可視為世代間的衝突。媒體揭露最近一次國會改選的舞弊醜聞,大批群眾因而選擇走上街頭抗議,為這場世代衝突拉開序幕。年輕人起身反抗他們的父母、祖父母。他們不再像他們的父母輩,遠離政治,滿足於普丁所帶來的和平穩定。
 
薇拉有時候會問她的父母:「2000 年,當普丁掌控 NTW 電台時,你們在哪裡?」自 2000 之後,NTW 電台負責宣傳克里姆林宮一切政策命令。而每當薇拉因為參加抗議活動,或是再次因為被警察拘留審問而晚歸的時候,她選擇不告訴媽媽實情。她會說:「我剛剛去跳舞了。」
 
2.蕾娜(Lena):普丁女孩
儘管在莫斯科,克姆林宮已經失去像薇拉一樣的年輕人的心,俄羅斯全國上下仍有超過三十萬名青年組織青年團,宣誓他們對普丁的忠誠。
 
2004 年,普丁廢除各地省長普選,改由克里姆林宮指派。然而,由於近期民怨高漲,普丁計畫恢復省長選舉。對此,蕾娜懷疑俄羅斯是否已經準備好進行人民普選?她強調「現實條件」。她問:「任何人都能競選省長,這是對的嗎?管理一個地區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我們的總統能夠指派有資格的人選擔任地方首長。」對於民主,蕾娜感到很不自在。
 
2011 年九月,普丁被提名為總統候選人,當時,蕾娜與她的夥伴靜靜地坐在觀眾席。克里姆林宮以巴士將數以千計的青年團成員,自全國各地載送到莫斯科。蕾娜很開心能有機會去莫斯科。但是當她的大學同學問她:「究竟為什麼為統一俄羅斯黨奮戰?」她卻想不出答案,只淡淡地說:「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3. 泰莎(Taissa):戰地孩童
普丁在車臣留下最深刻的記號。1999 年至 2000 年間,普丁以優勢軍力攻打格羅茲尼-以穆斯林為主體的車臣共和國首都。2004 年,他下令重建車臣。但是,車臣逐漸壯大的激進穆斯林反叛勢力,已成為俄羅斯當局在爭奪車臣統治權之戰中的一大憂患。
 
身為車臣人,泰莎每天都在作戰―為了多露出一吋肌膚而戰。莫斯科當局支持穆斯林傳統的嚴格紀律,她必須戴頭巾、穿長裙才能進入大學講堂聽課。泰莎說:「有時候,我想移民。」泰莎更表示,她會在無意間用手機撥打「911」,那是她從美國影集上看到的緊急求救號碼。
 
4.史維托斯拉夫(Svetoslav):新納粹
史維托斯拉夫與他的同伴信奉納粹思想,他們沒有剃光頭,並不引人注目,但他們擅於言辭,鼓吹發動武裝衝突,是俄羅斯境內的「新納粹」。這群人期望一個不一樣的俄羅斯,一個奉行民族主義、國家主義的俄羅斯,這個俄羅斯並不包含高加索地區(此地區自 1864 年成為俄羅斯的一部份)。史維托斯拉夫稱這樣的主張為:「存在分離。」史維托斯拉夫煽動反穆斯林情緒,同時在網路上散佈凌虐伊斯蘭人民的影片,並在影片下寫上:「僅獻給那些忍氣吞聲以及有耐心的人們」。
 
鏡頭拉回在莫斯科的抗議現場,民族國家主義支持份子的黑黃白三色旗零星的飄揚在抗議會場中,就在自由主義反對派的旗幟旁。就算公平自由的普選在全國展開,右翼的國家民族主義亦將有可能會勝過西方國家普遍支持的民主政黨。
 
5.馬拉特(Marat):攀爬者
馬拉特正坐在屋頂邊緣,居高眺望著莫斯卡(Moska)河及對岸普丁所在的總理府。他相信:「總理普丁是在總統選舉中最誠實候選人。」然而,他也抱怨普丁體制中貪腐敗壞的政府。
 
普丁世代的另一個特色是:關於國家的未來,他們並不認為需要立即做出確切的決定。馬拉特說:「我們不再生活在蘇聯政權的鐵蹄下。」「如今,我們有自由選擇的權利。」馬拉特斬釘截鐵的表明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奪走他的權利,他要為自己做決定。
(本文為節錄,翻譯:王馨儀)
 
資料來源:德國《明鏡》雜誌網路版,2012.2.9
http://www.spiegel.de/international/world/putin-s-unruly-children-a-new-generation-aims-to-revitalize-russia-a-814084.html
 

延伸閱讀
俄國總統選舉會變成「莫斯科之春」?
 
文:張雲
12 月 4 日俄羅斯杜馬選舉的結果的確出乎意料,執政的統一俄羅斯黨雖然獲得了 49.3%的選票,但大大低於 2007 年 64%的獲票率。獲得議席數也從 315 降至 238,縮水 77 議席,這是 1999 年普京執政以來該黨遭遇的最大挫折。現任俄羅斯總理普京在 12 月 7 日正式提交了參加明年 3 月俄羅斯總統大選的材料,而在莫斯科和聖彼德堡等地卻發生大規模反對普京的遊行。大批俄羅斯軍警則開始進駐上述城市,部分示威者被逮捕。雖然目前尚未出現流血事件,但是不禁讓人聯想起 2011 年年初從突尼斯賣蔬菜青年遇害後引發的「阿拉伯之春」,2012 年會不會出現「莫斯科之春」?
 
普京與俄國隱形契約接近期限
同樣這個月將迎來蘇聯解體的 20 周年,明年年初則是俄羅斯成立 20 周年,俄羅斯杜馬選舉和明年的總統選舉也可以看成是國民和歷史對於這 20 年的一個總結和反思。20 年前的 12月底,蘇聯國旗從克林姆林宮悄然落下,葉利欽被當成帶來民主、自由和繁榮的英雄,並擔任了俄羅斯聯邦首任總統。但是在他執政的 8 年時間裡,俄羅斯國民經歷了所謂的「休克療法」和「陣痛改革」,結果卻是少數擁有政治權力和特殊關係的「寡頭精英」成為了巨富,而大多數的國民則發現他們在蘇聯時期積蓄的盧布和政府承諾的養老金已經貶值殆盡。1997 年的東亞金融危機加上上個世紀 90 年代石油價格低迷以及政治動盪讓葉利欽政府日益缺乏合法性。俄羅斯國民希望一位強有力的領導來帶領俄羅斯走出困境的願望日益強烈,這樣的背景下, KGB (蘇聯情報機構)出身的普京登上了俄羅斯總統的寶座。
 
普京執政後明顯加強了國家的統治力度,在政治上實行所謂的「有管理的民主」(managed democracy),強化總統自上而下的決策方式,在短時間內樹立起個人權威。這種威權式統治帶來的直接效應就是政治穩定,而且獲得了國民的認同。與此同時,在經濟上適逢國際油價和天然氣價格高位以及歐洲的旺盛需求讓俄羅斯經濟到 2008 年保持了較快增長。在外交上,普京的強勢滿足了俄羅斯人希望洗刷葉利欽時代飽受西方頤指氣使屈辱的願望。從 1999 年到 2008年,普京擔任總統期間他與國民之間存在著一種隱性的契約關係,即普京保證政治穩定,國際地位和生活水準提高,國民則自願對威權統治容忍。
 
但過去的 3 年時間裡,這種契約關係已經開始接近有效期限,這正是此次選舉結果的深層背景。第一,2008 年國際金融危機衝擊了俄羅斯經濟,失業率上升收入減少等情況讓很多原來支援普京的選民開始失望;第二,普京的長期執政讓一批新的「寡頭精英巨富」開始出現,
 
他們往往同能源和金融行業相連,社會的向上流動性(upward mobility)受阻;第三,2008 年普京從總統轉任總理,特別是今年 9 月宣佈同梅德韋傑夫交換「職位」競選總統,加上修改憲法將總統任期延長到六年,這一系列動作讓很多選民對此充滿了疑惑和不安。明年3月的大選,普京仍然很可能當選總統;但如果想要長期執政就必須更新舊契約,否則將難以一帆風順。
 
莫斯科之春有別於阿拉伯之春
同世界上其他國家一樣,過去十年俄羅斯也經歷了全球化和資訊化的洗禮,俄羅斯正在發生靜悄悄的巨大變化。新一代的年輕人更多地走出國門,學習外語,筆者的俄羅斯學生說,目前很多的俄羅斯年輕人都非常積極尋找各種機會到美國、歐洲、日本和中國留學。而互聯網和Facebook 等資訊手段的發達,讓俄羅斯年輕人可以沒有「時間差」地瞭解世界和世界對於俄羅斯的報導和看法,目前俄羅斯每天有 5000 萬線民上網。現在活躍在俄羅斯各地的反普京遊行的參與者,大多數正是這些受過較好教育、資訊敏感的年輕人,這一點同阿拉伯之春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是,筆者並不認為俄羅斯會經歷阿拉伯式的革命。
 
首先,俄羅斯人民對於民主的渴望度和期望值並不同於阿拉伯國家的民眾。無論是埃及、突尼斯還是利比亞都是執政幾十年的獨裁政權,這些國家的民眾對於民主的渴望可以用「歇斯底里」(hysteria)來形容,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民主。俄羅斯則不同,蘇聯解體後俄羅斯人已經領教過了所謂的多黨制、民主制帶來的最初的快感以及接踵而來的各種負面效果。在一個沒有民主傳統的國度,激進的政治和經濟改革讓俄羅斯人對於民主有了更加冷靜的認識。革命解決不了問題,激進的變革的代價最終只會落到普通民眾頭上。
 
第二,普京政府不會像利比亞,埃及等國家那樣大規模鎮壓示威遊行者。雖然選舉後大量的士兵調入莫斯科市中心,但是內務省強調這是定期輪換。雖然政府逮捕了一部分示威者,但是只對組織者進行了 15 天的拘留。普京也保證只要在法律範圍內遊行示威是可以允許的。一個經歷過史達林的大清洗的國度很清楚在全球化的時代用鐵拳來鎮壓將會損傷政權的合法性,而且即使政府發出這樣的命令也不能保證軍隊一定會執行,這一點在利比亞和埃及已經得到了證明。允許適度的遊行示威可能有助於事態降溫。
 
第三,俄羅斯社會已經多元化,將國內問題歸罪於國際的做法很難成為國內壓制反對派的藉口。雖然普京公開批評美國是挑起俄羅斯國內遊行的幕後操手,但是這種說法並沒有得到國內更多的回應。前總統戈巴契夫,前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都表示選舉存在問題,應當宣佈無效。
(本文為節錄,作者係日本國立新潟大學副教授)
 
資料來源:聯合早報,2011.12.13, http://www.ibtimes.com.cn/articles/20111213/020410_all.htm